《小說》忘憂 - 01 忘憂水

『請問有「新忘憂水」嗎?』

『不好意思耶，小姐，新忘憂水已經賣完了。要下個月才有貨喔…』

『那還有忘憂草嗎?』

『忘憂草已經不賣了耶，真不好意思，小姐您要預購新忘憂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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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請坐』一位約莫40歲的醫生穿著整齊的白色診療服，指著看診桌旁的椅子說著，並一邊從身旁同樣穿著白色整齊制服的護士手上接過病歷。護士恭敬地跟醫生點了下頭示意，又走了出去。

看診的是一位年約25的女孩，短髮，直直的黑色頭髮恰恰蓋住耳朵下緣。

女孩坐了下來，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紅色粗框眼鏡，然後把雙手放在大腿上鮮綠色的大提包上。

醫生翻了一下女孩的病歷資料，微笑地對女孩說：『小姐，有哪裡不舒服嗎?』

坐著的女孩挺直了腰桿，說：『我…覺得有點煩躁。』

『怎麼樣的煩躁?』

『我覺得…心情不是很好…我身邊有些人對我很好，可是又常讓我生氣…怎麼說呢…我好像，脾氣不太好吧…我…』

『等等喔，對不起，』醫生打斷了女孩的陳述，依然微笑著，說道：

『妳說煩躁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呢? 什麼時候會有這種感覺? 又持續多久呢?』

『嗯…應該晚上的時候比較常這樣，最近我跟我男友到了晚上就會吵架…他…』

『那早上呢?』醫生突然問。

『早上我要上班，上班很忙，所以沒有時間煩躁耶，聽起來很怪。可是我只要一忙，好像就會把煩躁給壓下去了，有時候同事也會讓我很煩，他們有的時候會…』

『妳煩躁的時候，手心會出汗嗎? 或是有心悸的現象嗎?』醫生一邊問，一邊開始專心地在病歷上紀錄。

『我不知道會不會出汗耶。沒有特別注意過…有一次我同事說她有手汗，我一摸，發現她的手確實好濕潤，像那樣的手汗我不會。』

『妳對藥物有過敏嗎?』

『藥物過敏? 應該沒有吧。』

『好。』醫生在病歷上寫著。女孩輕輕地把挺直的腰靠回椅背上，靜靜地看著醫生熟練地，寫在白色的病歷表上用黑筆寫下「輕度乙型憂鬱B4期」。

『好了，』醫生微笑地說，『我給妳開一個藥，先給妳一瓶，吃完後再過來看看，每天服用一次，晚上睡前服用，服用後半小時內不要喝牛奶或酒精。』

『好的。』女孩點點頭，又把滑了下來的眼鏡給推了回去。

『醫生，』女孩挺直了腰，問道：『我生病了嗎?』

醫生右手壓著病歷、左手放到膝上、轉過身，說道：『這可以算是生病，人的大腦中有一個腺體，這個腺體會分泌一種物質，會讓人感到憂鬱、煩躁等等。』

『那這個病會好嗎?』

『嗯…妳的情況很輕微，可是說要完全治好事沒有辦法的，人不可能完全不會煩躁的，對吧。這就好像有的人有偏頭痛，有的人會失眠等等，都是無法根治的。不過，只要定期吃藥就沒事了。』

女孩的腰又靠回了椅背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醫生接著說：『沒事的，我給妳開的藥是忘憂水，是很好的藥，效果好又快，又沒有什麼嚴重的副作用，不上癮也不傷胃。不像百憂解那些傳統的藥，它們是針對憂鬱症的，而且都有各種副作用，』

『乙型憂鬱跟憂鬱症不一樣嗎?』

『哦，是輕度乙型憂鬱B4期，這跟憂鬱症不一樣的。過去醫學把憂鬱視為一種精神疾病，要靠藥物控制。現代可不同了，新的文明病理學的發展，更注重人細微的心理變化。所以我們不用「病症」這個字，而用「病期」。』

女孩仔細的聽著，雙手依然放在她綠色的大手提包上。

『忘憂水我好像有聽過，似乎也有認識的人有在用。』

『對啊，輕度乙型憂鬱B4期很常見，現在人難免都有文明病吧，呵呵。小姐妳在哪裡工作呢?』醫生一面問，一面把病歷交給了剛走進診療室的護士。

『我在廣告公司上班。』

『哦，難怪會煩躁囉，工作壓力大嘛，這很正常的。』

『對啊對啊，壓力很大呀。我每次跟我男友抱怨，他都只會叫我放輕鬆，都不知道這個工作壓力有多大。哪能說放鬆就放鬆啊。』

『呵呵，我理解。吃我給妳開的藥也能緩和壓力喔。』醫生一面站了起來。女孩見狀，提起綠色手提包，也站了起來。護士輕輕地薇笑地看著女孩，幫她開了門，送她走了出去。女孩離開前，護士突然開口說道：

『要好好照顧自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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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水的藥瓶標籤上這樣註明著)

品名：忘憂水 (低濃度忘憂草萃取液)

成分：忘憂草(基因合成植物第2113號)萃取液

適用：甲型、乙型憂鬱B5-B3期，丙型憂鬱B5期等文明病病期。

用法：每日1-2次，兩次需間隔八小時以上。孕婦、6歲以下兒童勿用。

副作用：輕微嗜睡。

處方用藥，請依醫師指示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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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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