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現代文藝風

最近阿貴在youtube成立官方頻道，重新把阿貴等系列flash動畫以影片上網，大學時帶的記憶又完整重現。其實，我比較喜歡阿貴早期的動畫，包括"可憐阿伯的枝仔冰"還有"我鑰匙放家裡"等，許多橋段如"香狗堡與滷肉飯"等的台詞幾乎我都倒背如流。當中，"阿嬤的腳皮"大概是最經典的一部了。相較於晚期，在早期動畫中總有一種有點思迪麥式的無厘頭跳脫，而人物的台詞時而如文藝劇、又時而歌舞。那種隨著台詞文字的發展而隨意跳入另一種情境的做法，實在是深得我心的笑點。

記得高中時在一次夏令營中，曾經跟朋友合寫了一齣小紅帽的舞台劇，從太妹小紅帽到你是我高中老師的奶奶，又到正派的大野狼，整場戲也是又文藝又歌舞的，大概是我經歷過最棒的創作團隊了。

思維的自由自在，在那個年紀的我，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請回味：阿嬤的腳皮。

不曉得阿貴的人可能要說明一下，腳皮系列是在阿嬤從鄉下第一次坐火車到台北後發生的，因為媽媽叫阿嬤在灰掐桃等她，結果害阿嬤在火車頭(鐵軌上)等了老半天。影片裡的小女生秀妹是個喜歡怪力亂神的小孩，從斷手在她頭上亂爬就看得出來了。而媽媽本來是一個精打細算、等級999的家庭主婦，但在阿媽面前也是服服貼貼。

第一部很能表現我講的那種文字思維隨意跳脫的感覺，包括突然間銜接到火車頭橋段、貞子的出現、阿嬤兇狠地說「你還敢問」等等，劇情因為這種誇飾而變得有趣，人物也在某種"表演"之中顯得既嚴肅又無厘頭。

第二集是阿嬤首部歌舞秀，伴舞的妖魔鬼怪其實是秀妹在家裡養的眾小鬼。在後續出的許多阿貴動畫中，都有阿嬤的歌舞表演，而這一集的歌舞唱腔十分反應出那的時代美國黑人唱腔進入台灣流行音樂初期的不自然，從"鄉下"阿嬤刻意模仿表象的那種唱法唱出這"性感歌舞"，對比性十足，令人莞爾。

第三集視劇情直轉急下的部分，包括媽媽要自己拿盤子，明明誰都沒說明快要"被殺的人"跟拿盤子之間有甚麼恐怖的感覺，但是這種模糊在同一個世代的人的意識當中卻存在一種默契，彷彿要拿盤子裝盛甚麼血腥的物品一樣，所以阿貴說「好可怕，還要自己拿盤子」時，實在給人很多的想像空間。

終於最後謎底揭曉，但隨即而來的是阿貴兄妹三人在討論麵條、寶卡卡跟薯條，這種不合常理的跳躍顯示了一種童趣，彷彿對孩童而言，真相，只是一切眼前的不可思義而已。

可惜最後一集就弱了，明顯只是一種加戲演出，魷魚絲的笑點在老師猛然說出「魷魚絲」或者阿嬤說「啊要配開水嗎」的當下。這一類的幽默在阿貴全部動畫中都能找到。但唯獨只有在早期動畫中，才能看到那些不合邏輯的劇情與思為跳躍的妙筆了，這種邏輯的跳躍與人物動作的設計也是有關係的，在這種跳躍的不穩定中，人物幾乎都是隨意地飄浮在畫面的四個邊框上，而不是站在畫面中的地板的，反觀第四集，人物的動作也隨著劇情模式的改變也變得寫實了。

 

我想，之所以這種初期才有的風格會消失，一方面在於點子需不斷創新、思惟需要保持靈活跳躍的困難，另一方面在於畫面的精緻的不足。畫面的精緻在阿貴動畫中始終來自於對現實世界的模仿，如小薰的九點零三分系列採用將點陣圖照片轉換為向量圖的方法，出現了另一種畫面風格。早期這種跳躍式劇情其實並無真實現實場景的必須，一切都是概念中的物品與場景，因為在概念中，所以才有靈活跳躍的可能。可惜在這方向上阿貴並沒有找到一條精緻化的路線，是以這類劇情也逐步消失。